476-艾斯拉从水下掠过 为『咸鱼老仙』4/5
“你来了。”
“我来了。”
“你不该来。”
“可我还是来了——”
百晓生声音干涩,头发乱糟糟像是个鸡窝。
大早上的双眼赤红,看样子昨晚一晚压根没睡。
这也不怪她,因为幕后黑手是艾丽娅。
她手里提着半只鞋子,直勾勾地盯着艾丽娅。
像是在仰视什么不可名状的旧日支配者,神思恍惚。
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
她这么问,视线却没办法聚焦。
怎么做到的?艾丽娅想了想。
先这样,再那样,然后就成了。
可是话到嘴边,便还是叹了口气。
“有些事情,还是不知道过程比较好。”
你要说哥斯拉很大,你就不能直说它很大。
你要说它从航母下面掠过,阴影如同岛屿,划开水面的背棘好似高山。
你要说艾丽娅天下无敌,你也不能直接说她天下无敌。
你要说即便是能够让大宗师饮恨的泥头车,也只能逼退她六步,然后泥头车自己筋断骨折。
七步之内,艾丽娅是无敌的——大概。
至于说好奇,反倒有些不合时宜了。
这种时候没有过程,就是最好的过程。
重玄寺的僧人都知道艾丽娅最好是大宗师,而不是后天大圆满人类之巅。
说好听点是免得打击少侠士气,说难听点就是江湖也不敢再要个大爹。
百晓生懂规矩——从现在开始,艾丽娅说的话就是江湖的规矩。
如果天下第一是天下第一,那你最好期待她是正道中人。
张了张嘴,好片刻之后,百晓生叹了口气,把那只鞋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。
“车头有监控,我给拿回来了,没有留备份。”
“他们不知道?”
“他们不知道监控拍到了什么——谁知道会有这事?”
就像是老唐也没猜到自己会被自家的泥头车撞进医院一样。
唐氏集团的工程师,也那么大的脑洞没往不可知的方向猜测。
毕竟蓉城不是佛罗里达州,在这里可以没活儿,但最好不要不活。
艾丽娅歪了歪头,百晓生不去当商业间谍,是她对同行最大的宽容。
这家伙是怎么混进去,并且把核心数据拿出来的?
蜀中唐家如今可是江湖传说级别的地狱。
一个半步宗师,一个大宗师,前后24小时不到都被送进了医院。
想要攻打这样的山门,六大派联手都得掂量一下唐家压箱底的泥头车是不是还没用完电。
大魔头是竖着走进去的,横着铲出来的,边边角角抠缝抠不到估计用的还是勺子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走着进去走着出来的百晓生,专业程度实在是堪称江湖翘楚。
好在唐氏集团的那个测试场并非是军规级别的测试场,要不然也不会对外接待小心心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百晓生也是懂规矩的。
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,甚至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懂。
想想也是,当狗仔的嘛,不懂规矩早就被碾了。
艾丽娅接过那张存储卡,感激涕零无以为报,想了想把手里的草莓递过去:“吃点?”
安乐乐买早餐回来,看到的就是百晓生坐在艾丽娅旁边的椅子上恰草莓。
只是形容枯槁的样子,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头号狗仔,反倒像极了卡文的网络写手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……”百晓生看了一眼这个傻白甜,懒得接茬了。
我昨晚不该多看那一眼,我要是什么都没看到,就什么都猜不到,就不会来了。
我不该在这里,我应该在车里,尝尝离开蜀道的列车饮品有多甜蜜。
不过看着安乐乐,百晓生就又多了几分安慰。
环溪观的怪物太多,偶尔出个小憨憨,实在是令人欣慰。
乐乐提着一双鞋,这是给艾丽娅换的第二双鞋。
昨天晚上在路上随手买了双,并不合脚,艾丽娅穿了一会儿脚跟红红的。
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艾丽娅健康得前所未见。
唯一的问题在于新鞋似乎不太合适,有点磨脚。
可怜天下无敌的后天大圆满,肌肤娇嫩得能够掐出水来,被一双新鞋子给破防了。
艾丽娅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,乐乐在她休息的时候跑了好多趟鞋店,这才买到了合适的鞋子。
“唐先生在等你。”乐乐给艾丽娅绑好鞋带,拍了拍鞋面,安抚鞋子情绪。
精致的蝴蝶结,粉色的运动鞋,很完美,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炸裂。
哦,不是同一双,那没事了。
乐乐不蠢,相反乐乐很聪明,要是不聪明也不能够考上东山大这种顶尖高校。
但是有的事情吧,还是蠢点好。
江湖的风雨吹到哪里,也不该吹到大小姐的头顶上。
艾丽娅伸了个懒腰:“活动活动筋骨还挺好,睡得挺舒服的。”
泥头车?那是什么?没听说过。
对她来说也就是做了个柔体操,昨晚她还喝了热牛奶呢,一点压力都没留给今天。
艾丽娅去隔壁病房找老唐了,可怜的老唐昨晚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,后怕得要死。
不只是怕艾丽娅死在他地头上,更怕自己闺女也一块儿没了。
凌晨三点他打电话给属下,唐氏集团的工程师半夜加班,浩浩荡荡出动。
一帮子专业的机械工程师,提着撬棍千斤顶就给哈士奇泥头车的六个轮子全给卸了。
如今要是有人去看那玩意儿,只会嘀咕它是不是犯了天条。
要不然谁拿千吨采沙船的船锚锚链锁车啊?
捆得跟个奸商卖的螃蟹一样,车子七吨半,链子十五吨。
就这还没算贴上去的半公斤黄符……
青城山的牛鼻子天知道拿了老唐多少香火钱,半夜开车下山贴符。
一边写一边贴,闹到今天大早上,现炒现卖,主打的就是一个趁热。
哈士奇泥头车已经从修狗车车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封印物了,那造型说它是地狱三头犬都有人信。
就那模样过海关,合众那边没人敢碰——黑魔法!一定是黑魔法封印!
老唐半夜不敢打扰艾丽娅休息,熬了一宿没睡好。
这大早上听说她醒了,也顾不上自己腿骨折,赶紧说事儿。
这事情真™是个误会——不管你信不信,反正我自己也不不太信——实在不行另一条腿你给我打断吧。
艾丽娅去隔壁聊天了,乐乐收拾东西。
瞥见垃圾桶里的半只鞋子,动作顿住。
她回头看着百晓生,百晓生半颗草莓还在嘴里,直接就双手举高高行法式军礼了。
本身百晓门也不靠武斗起家,更别说遇到的还是环溪观的怪物。
乐乐的武学天赋对比艾丽娅叶天心来说,似乎并不出众。
但到底也给她考上了——划掉——学会了新时代的打法。
小时候想要仗剑走天涯,长大了发现仗剑不行,得拿把ak才行。
一流高手安乐乐,真要和别人动手,没三五个宗师去垫刀还真夺不下来她手里的全自动。
“……”乐乐盯了她得有三秒钟,然后把头扭回来。
百晓生这才松了口气:“不灭口?”
“没那样的道理。”
“……信猜当初死的时候,也这样?”
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她还是人吗?”
“你才不是人。”
“啧——”百晓生啧了声,聊不动了。
她miamiamia地吃水果,发现这话题没法继续。
知情的人就这么几个,谁和谁说聊斋?
你总不能说蜀中唐家机缘巧合,把大妖怪逼得现出真身了吧?
“我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的。”
百晓生表决心:“你们环溪观也是讲道理的对吧?”
乐乐提起垃圾袋出门,不搭理这个家伙。
臭狗仔,观察力那么好干什么啦!
很好,环溪观还是讲道理的。
百晓生掏出小本本,想了半天憋出八个字。
『进退无恒,见龙在野。』
合上小本本,百晓生活过来了。
嗯,这草莓真不错,好像是农科院专门选育出来的蜀香草莓,还有蜜桃香味呢。
科学,很神奇吧……
……
……
“项目开源给你们。”
“我拿来干嘛?”
“……你拿不拿?”
“不要。”
“我跟你讲,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!”
老唐梗着脖子,脸红脖子粗:“这种事情——你拿也得拿!不拿也得拿!”
艾丽娅眨巴眨巴眼:“我真没在意。”
“要是我女儿躺隔壁,我就没这么为难,你™怎么就躺上去了?”
“我说了我没事儿,他们非得我检查,我为了做这个狗屁体检昨天晚上夜宵都没得吃!”
艾丽娅乐意吗?不乐意啊!
你闺女按的遥控钥匙,可我能当场看着她被创死不成?
老唐不说话了,弱智吧也不收真弱智啊。
谋杀艾丽娅的计划,是他女儿制定的,这是什么狗屁展开?
这让他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新闻,一个女的被漏电电死了,她姐妹展示怎么电死的,自己也被同样方式电死了。
老唐确信自己女儿真的是自己女儿——倒不是一样蠢,而是一样点儿背。
风水!一定是那个地方风水不行!
得让青城山的道长再开坛做法去去煞气。
“听说那片测试园区,以前是乱葬岗……”
“得了吧,一天天乱葬岗,一会儿学校下面一会儿医院下面,这片大地上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,哪里不埋几个?”
哪里有什么风水宝地,真有风水宝地,人家挑坟头的时候会放过?
艾丽娅劝老唐冷静一点,不要自己给自己上压力。
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的,要相信科学。”
老唐咂了咂嘴,也是。
之前听说军用机场那边的营地也闹破事儿,神神叨叨的。
后来拉了个炮营过来,用重炮犁了两遍地,神清气爽什么事都没有了。
“那就不请青城山的道长了,把房子推了炸一遍地,重修个足够结实的。”
他还就不信了,修个半永固工事级别的测试场,破车头还能比一千磅炸弹威力更大?想通了的老唐精神了一点:“但项目你还是得拿。”
“……我说啊,你该不会是想要毛我的软件工程师吧?”
艾丽娅用怀疑的眼神看老唐:“我要你们造车的项目干嘛?我又不参与民用乘用车市场。”
“你不参与?”
“不参与。”
“你敢说你以后都不造车?”
“不敢——但那不是以后么。”
“那就行了,别以后,造民用车和造摩托我都有股份,你身上有钱没?”
艾丽娅掏了掏兜,摸出来俩钢镚。
这是她之前去售货机买饮料的时候找零的。
可怜堂堂艾氏集团董事长,如今都快四千亿身家了,兜里掏不出来一张大票子。
老唐够着手拿了一枚:“行了,一块钱,我给你三分之一的股份,从我的份额里扣,别人说不了什么。”
艾丽娅回忆了一下,作为蜀中商界的魁首,唐氏集团的工程制造行业规模其实还蛮大。
他的三分之一,保守估计也能有个小三十亿,而且不是只分红的那种。
艾丽娅看了看自己手上剩下的一枚硬币,这算什么?史上最赚钱的生意?
一本万利,一块钱也才只能换一万块。
一枚硬币换三十亿——撞了哥斯拉也没听说要赔这么多的。
艾丽娅的眼神愈发狐疑了,上下打量老唐这个粗豪的汉子。
谋杀自己的计划可能不是你制定的,但是拉自己进坑的计划你当着我的面想?
老唐却只是揉着额角一副没睡好脑壳痛的样子。
“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,我知道这事儿不好解释,说来话长。”
“那你就长话短说。”
“你家雷总,雷凡,他盯上我的股票了,我要是不给你个解释,他就要给我一个解释了。”
“你股价跌停也跌不了三十个亿啊。”
“你也看到那个狗屁自动驾驶的难度了,我们搞硬件机械工程的真不行,你参与进来还能搭把手。”
“所以你就是盯上我的那些工程师了!”
“啊对对对……”老唐双手合十:“求你了好不,大小姐诶,拉老哥我一把——”
“算你二十亿,还有一笔呢?”
“你救了我闺女不算?还稍带一个女婿,这不值十个亿?小马他家里也是有钱的啊!”
艾丽娅想了想小马——和她作对那个,确实是有点钱,要是跟小柳一样……
哦,不是说吃他的遗产啊?
是马少那个小马?那没事了。
行吧,雷总的怒火值十个亿,项目合作十个亿,再加上救命的答谢十个亿。
艾丽娅花了好几大千的车票钱,废了一双新买的鞋子,捡了这么一份礼物。
老唐还要给叶天心资助一个生物实验室呢,还得出血一次。
小心心觉得老唐人还怪好的,说误会解开了就好。
大家不打不相识,以后是朋友了,自己有论文给他这个赞助者四作。
艾丽娅觉得小心心纯粹就是为了分摊版面费,她这三作四作怕不是卖的挂名权。
三十个亿赔偿来得奇奇怪怪,但是真金白银。
艾丽娅觉得老唐也不容易,算了,自己还是勉为其难接着吧,免得他睡觉都不安心。
什么泥头车不泥头车的,三十亿拿出来,就算高铁开过来了,艾丽娅也觉得误会。
大家都jb哥们儿……
至于说三十亿对老唐来说会不会伤筋动骨,那就真的是想太多。
在有效的风险隔离下,唐氏集团这种程度的大企业,最好的死法是撑死。
昨天晚上要是真把唐家小姐和马少都撞死当场,老唐才是绝望,十个亿救命钱那都是给少了。
“你女儿没事儿吧?”
“脚扭了,没大事儿,吓坏了。”
“你女婿不错,虽然蠢了点,但是真想要救老婆的,以后有事儿能扛。”
马少是个笨比,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昨天的表现还算合格。
没能力那是客观问题,有心那是主观能动性。
可能以后马少开车发现刹车失灵,马上还有一公里就要撞墙了,也是要把车停下先把唐家小姐赶下车再自己去撞墙的痴情小子,以前这俩似乎还有点这样那样的隔阂,现在看就只剩下酱酱酿酿的恋爱酸臭味了。
老唐咧了咧嘴:“要不是我闺女喜欢,我才不给那小子面子——”
说是这么说,但很显然要是他不默许,她闺女也没办法随便去喜欢谁。
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,还不都是老父亲老母亲的纵容……
艾丽娅和老唐聊了一阵,老唐问她急不急着回去,艾丽娅说怎么你还打算再谋杀我一次?
“嗨,哪能啊—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闲着,那就在蜀中玩玩,我好歹也接待一下。”
“我买几栋楼你也请?”
“别说买楼,你就算是买大熊猫——咳,大熊猫我还真请不起……”
每天骑着大熊猫上下学的蜀中的同学都知道,其实蜀中人手一只大熊猫是谣言。
那玩意儿一天吃一百五十斤竹子,百公里油耗其实也蛮可怕的。
艾丽娅决定还是玩几天再回去,反正最近也是闲着。
老唐说这才对嘛,你要是来一趟赶着又跑了,大家指不定怎么误会我呢。
狠狠吃,狠狠玩,狠狠消费,花唐家的钱,唐家还得谢谢你赏脸。
艾丽娅说我也不缺钱,大熊猫没有,来只金丝猴也行啊。
老唐给她塞了一把金丝猴奶糖,把人赶出了病房。
金丝猴——看你像个猴儿!
乐乐守在门外,从警卫乐乐恢复成了游戏机摸鱼怪乐乐,吧嗒吧嗒打游戏。
“百晓生呢?”
“忙去了,选角呢。”
“什么选角?”
“仙剑啊——她现在在仙剑的剧组那边当场务,帮着挑演员呢。”
艾丽娅这才知道百晓生背后的师门,还有一个来钱的活计,是干中介。
娱乐圈是个juan,但是演艺圈有时候还是需要真演员的,尤其是东煌特产的武侠仙侠这一类的。
武林中人,想要有个卖力气的地方那当然不只是去搬砖挑担,还能客串武指啊动作演员替身之类的。
像是之前那个新生代第一人,穿林北腿·柳无胜的妹妹,艾丽娅忘了叫什么名字那个,就是顶有名的女替身。
业界对她的风评很好,身材好,演技好,按摩技巧也不错,合作过的女演员都红着脸说下次一定。
“他们在蜀中?”艾丽娅摸着下巴:“拍戏诶……”
乐乐头也不抬:“对,拍戏……”
“你不想去看看?”
“不想。”
“真不想?”
“……我是想还是应该不想?”
乐乐抬起头,艾丽娅觉得她想,乐乐就说那确实,我还挺感兴趣的。
两小只打了个招呼,这次也别让马少当司机了,打车直接离开了医院,玩去了。
老唐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
唐家小姐拉开窗帘:“别整得跟幕后黑手似的,看起来太怪了——爸你不是给了补偿了吗?”
“三十亿算个屁的补偿,你老子我蠢,你也是个憨包,你差点被撞死!”
“我怎么知道那东西会直接冲过来?”
“这就叫暗器,出人不意!”
“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吧?”
老唐挠着头:“你这几天跟着点,小艾她想玩什么想吃什么,你就当你亲妹妹照顾。”
唐家小姐点头说好,实际上老唐不这么安排,她也是这么打算的。
老唐看着自己闺女离开的背影,这才又叹了口气,这都叫什么事儿……
马少进来帮老唐推着轮椅:“唐叔,咱们的造车项目,真的要让艾小姐加入吗?”
“得了吧,人家赏脸才加入的,真以为稀罕你这十个亿八个亿啊?”
老唐没好气地敲着桌子:“我们自己搞不定这个的,要学会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。”
唐少想说对方也不是专业的人啊,可是想了下就又闭上了嘴。
不管是不是专业的,肯定比他们强……
“艾小姐真不生气?”
“她要是生气的话,就没这么多事情了。”
“唐叔,你为什么这么——”
马少想了下,没有合适的言语来形容老唐的表现。
“为什么这么害怕她?害怕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?”
“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小子,看在丫头的份上,我给你透个底。”
老唐晒着难得的太阳,打了个哈欠。
“艾丽娅,她要是出意外了,真的是意外还好,要是有什么阴谋。”
老唐惫懒的眼神望过来,意味深长——
“那是真的有人会发疯的,你无论躲在哪里,都晒不到第二天的太阳。”
“……真、真的?”
“二十年前,我见过一次。”
老唐闭上眼睛:“我到死都不敢再见到第二次…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他们一旦有了犯禁的决心,你拦不住的,谁都拦不住,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……环溪观是彻头彻尾的怪物,他们在东煌存在的时间,比你学到的历史还长——这事儿本来不该告诉你的,你爸都没资格知道,但是跟你说了,你就记在心里吧,小艾是个好人,但是好人发脾气,比坏人还可怕。”
蜀中唐家到底曾经有过江湖背景,存续多年,知道一些并不宣扬的内幕。
某种意义上,能够认识到环溪观这个背景板的存在,就是鉴别真正古老者的方法。
不可知,不可见,不可触碰。
祂一直都在那里,但是遥不可及。
当一个有着绝对一换一能力的存在,就这么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时候,没有真正了解这些事情的人愿意去和艾丽娅结仇——人被杀就会死,是这个世上最基础的公平。
安姨会让一切都成为意外,可哪里有那么多意外?
老唐当初当着艾丽娅的面痛揍小马,其实还算是间接救了他。
只可惜小马不懂事,没给老唐磕一个。
现在马少和艾丽娅其实关系还不错,老唐不想他因为年轻气盛,成为小马第二。
“而且这次,我还赚了!”老唐睁开眼睛:“福祸相依,诚不我欺!”
“…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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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来了。”
“你不该来。”
“可我还是来了——”
百晓生声音干涩,头发乱糟糟像是个鸡窝。
大早上的双眼赤红,看样子昨晚一晚压根没睡。
这也不怪她,因为幕后黑手是艾丽娅。
她手里提着半只鞋子,直勾勾地盯着艾丽娅。
像是在仰视什么不可名状的旧日支配者,神思恍惚。
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
她这么问,视线却没办法聚焦。
怎么做到的?艾丽娅想了想。
先这样,再那样,然后就成了。
可是话到嘴边,便还是叹了口气。
“有些事情,还是不知道过程比较好。”
你要说哥斯拉很大,你就不能直说它很大。
你要说它从航母下面掠过,阴影如同岛屿,划开水面的背棘好似高山。
你要说艾丽娅天下无敌,你也不能直接说她天下无敌。
你要说即便是能够让大宗师饮恨的泥头车,也只能逼退她六步,然后泥头车自己筋断骨折。
七步之内,艾丽娅是无敌的——大概。
至于说好奇,反倒有些不合时宜了。
这种时候没有过程,就是最好的过程。
重玄寺的僧人都知道艾丽娅最好是大宗师,而不是后天大圆满人类之巅。
说好听点是免得打击少侠士气,说难听点就是江湖也不敢再要个大爹。
百晓生懂规矩——从现在开始,艾丽娅说的话就是江湖的规矩。
如果天下第一是天下第一,那你最好期待她是正道中人。
张了张嘴,好片刻之后,百晓生叹了口气,把那只鞋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。
“车头有监控,我给拿回来了,没有留备份。”
“他们不知道?”
“他们不知道监控拍到了什么——谁知道会有这事?”
就像是老唐也没猜到自己会被自家的泥头车撞进医院一样。
唐氏集团的工程师,也那么大的脑洞没往不可知的方向猜测。
毕竟蓉城不是佛罗里达州,在这里可以没活儿,但最好不要不活。
艾丽娅歪了歪头,百晓生不去当商业间谍,是她对同行最大的宽容。
这家伙是怎么混进去,并且把核心数据拿出来的?
蜀中唐家如今可是江湖传说级别的地狱。
一个半步宗师,一个大宗师,前后24小时不到都被送进了医院。
想要攻打这样的山门,六大派联手都得掂量一下唐家压箱底的泥头车是不是还没用完电。
大魔头是竖着走进去的,横着铲出来的,边边角角抠缝抠不到估计用的还是勺子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走着进去走着出来的百晓生,专业程度实在是堪称江湖翘楚。
好在唐氏集团的那个测试场并非是军规级别的测试场,要不然也不会对外接待小心心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百晓生也是懂规矩的。
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,甚至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懂。
想想也是,当狗仔的嘛,不懂规矩早就被碾了。
艾丽娅接过那张存储卡,感激涕零无以为报,想了想把手里的草莓递过去:“吃点?”
安乐乐买早餐回来,看到的就是百晓生坐在艾丽娅旁边的椅子上恰草莓。
只是形容枯槁的样子,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头号狗仔,反倒像极了卡文的网络写手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……”百晓生看了一眼这个傻白甜,懒得接茬了。
我昨晚不该多看那一眼,我要是什么都没看到,就什么都猜不到,就不会来了。
我不该在这里,我应该在车里,尝尝离开蜀道的列车饮品有多甜蜜。
不过看着安乐乐,百晓生就又多了几分安慰。
环溪观的怪物太多,偶尔出个小憨憨,实在是令人欣慰。
乐乐提着一双鞋,这是给艾丽娅换的第二双鞋。
昨天晚上在路上随手买了双,并不合脚,艾丽娅穿了一会儿脚跟红红的。
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艾丽娅健康得前所未见。
唯一的问题在于新鞋似乎不太合适,有点磨脚。
可怜天下无敌的后天大圆满,肌肤娇嫩得能够掐出水来,被一双新鞋子给破防了。
艾丽娅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,乐乐在她休息的时候跑了好多趟鞋店,这才买到了合适的鞋子。
“唐先生在等你。”乐乐给艾丽娅绑好鞋带,拍了拍鞋面,安抚鞋子情绪。
精致的蝴蝶结,粉色的运动鞋,很完美,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炸裂。
哦,不是同一双,那没事了。
乐乐不蠢,相反乐乐很聪明,要是不聪明也不能够考上东山大这种顶尖高校。
但是有的事情吧,还是蠢点好。
江湖的风雨吹到哪里,也不该吹到大小姐的头顶上。
艾丽娅伸了个懒腰:“活动活动筋骨还挺好,睡得挺舒服的。”
泥头车?那是什么?没听说过。
对她来说也就是做了个柔体操,昨晚她还喝了热牛奶呢,一点压力都没留给今天。
艾丽娅去隔壁病房找老唐了,可怜的老唐昨晚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,后怕得要死。
不只是怕艾丽娅死在他地头上,更怕自己闺女也一块儿没了。
凌晨三点他打电话给属下,唐氏集团的工程师半夜加班,浩浩荡荡出动。
一帮子专业的机械工程师,提着撬棍千斤顶就给哈士奇泥头车的六个轮子全给卸了。
如今要是有人去看那玩意儿,只会嘀咕它是不是犯了天条。
要不然谁拿千吨采沙船的船锚锚链锁车啊?
捆得跟个奸商卖的螃蟹一样,车子七吨半,链子十五吨。
就这还没算贴上去的半公斤黄符……
青城山的牛鼻子天知道拿了老唐多少香火钱,半夜开车下山贴符。
一边写一边贴,闹到今天大早上,现炒现卖,主打的就是一个趁热。
哈士奇泥头车已经从修狗车车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封印物了,那造型说它是地狱三头犬都有人信。
就那模样过海关,合众那边没人敢碰——黑魔法!一定是黑魔法封印!
老唐半夜不敢打扰艾丽娅休息,熬了一宿没睡好。
这大早上听说她醒了,也顾不上自己腿骨折,赶紧说事儿。
这事情真™是个误会——不管你信不信,反正我自己也不不太信——实在不行另一条腿你给我打断吧。
艾丽娅去隔壁聊天了,乐乐收拾东西。
瞥见垃圾桶里的半只鞋子,动作顿住。
她回头看着百晓生,百晓生半颗草莓还在嘴里,直接就双手举高高行法式军礼了。
本身百晓门也不靠武斗起家,更别说遇到的还是环溪观的怪物。
乐乐的武学天赋对比艾丽娅叶天心来说,似乎并不出众。
但到底也给她考上了——划掉——学会了新时代的打法。
小时候想要仗剑走天涯,长大了发现仗剑不行,得拿把ak才行。
一流高手安乐乐,真要和别人动手,没三五个宗师去垫刀还真夺不下来她手里的全自动。
“……”乐乐盯了她得有三秒钟,然后把头扭回来。
百晓生这才松了口气:“不灭口?”
“没那样的道理。”
“……信猜当初死的时候,也这样?”
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她还是人吗?”
“你才不是人。”
“啧——”百晓生啧了声,聊不动了。
她miamiamia地吃水果,发现这话题没法继续。
知情的人就这么几个,谁和谁说聊斋?
你总不能说蜀中唐家机缘巧合,把大妖怪逼得现出真身了吧?
“我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的。”
百晓生表决心:“你们环溪观也是讲道理的对吧?”
乐乐提起垃圾袋出门,不搭理这个家伙。
臭狗仔,观察力那么好干什么啦!
很好,环溪观还是讲道理的。
百晓生掏出小本本,想了半天憋出八个字。
『进退无恒,见龙在野。』
合上小本本,百晓生活过来了。
嗯,这草莓真不错,好像是农科院专门选育出来的蜀香草莓,还有蜜桃香味呢。
科学,很神奇吧……
……
……
“项目开源给你们。”
“我拿来干嘛?”
“……你拿不拿?”
“不要。”
“我跟你讲,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!”
老唐梗着脖子,脸红脖子粗:“这种事情——你拿也得拿!不拿也得拿!”
艾丽娅眨巴眨巴眼:“我真没在意。”
“要是我女儿躺隔壁,我就没这么为难,你™怎么就躺上去了?”
“我说了我没事儿,他们非得我检查,我为了做这个狗屁体检昨天晚上夜宵都没得吃!”
艾丽娅乐意吗?不乐意啊!
你闺女按的遥控钥匙,可我能当场看着她被创死不成?
老唐不说话了,弱智吧也不收真弱智啊。
谋杀艾丽娅的计划,是他女儿制定的,这是什么狗屁展开?
这让他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新闻,一个女的被漏电电死了,她姐妹展示怎么电死的,自己也被同样方式电死了。
老唐确信自己女儿真的是自己女儿——倒不是一样蠢,而是一样点儿背。
风水!一定是那个地方风水不行!
得让青城山的道长再开坛做法去去煞气。
“听说那片测试园区,以前是乱葬岗……”
“得了吧,一天天乱葬岗,一会儿学校下面一会儿医院下面,这片大地上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,哪里不埋几个?”
哪里有什么风水宝地,真有风水宝地,人家挑坟头的时候会放过?
艾丽娅劝老唐冷静一点,不要自己给自己上压力。
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的,要相信科学。”
老唐咂了咂嘴,也是。
之前听说军用机场那边的营地也闹破事儿,神神叨叨的。
后来拉了个炮营过来,用重炮犁了两遍地,神清气爽什么事都没有了。
“那就不请青城山的道长了,把房子推了炸一遍地,重修个足够结实的。”
他还就不信了,修个半永固工事级别的测试场,破车头还能比一千磅炸弹威力更大?想通了的老唐精神了一点:“但项目你还是得拿。”
“……我说啊,你该不会是想要毛我的软件工程师吧?”
艾丽娅用怀疑的眼神看老唐:“我要你们造车的项目干嘛?我又不参与民用乘用车市场。”
“你不参与?”
“不参与。”
“你敢说你以后都不造车?”
“不敢——但那不是以后么。”
“那就行了,别以后,造民用车和造摩托我都有股份,你身上有钱没?”
艾丽娅掏了掏兜,摸出来俩钢镚。
这是她之前去售货机买饮料的时候找零的。
可怜堂堂艾氏集团董事长,如今都快四千亿身家了,兜里掏不出来一张大票子。
老唐够着手拿了一枚:“行了,一块钱,我给你三分之一的股份,从我的份额里扣,别人说不了什么。”
艾丽娅回忆了一下,作为蜀中商界的魁首,唐氏集团的工程制造行业规模其实还蛮大。
他的三分之一,保守估计也能有个小三十亿,而且不是只分红的那种。
艾丽娅看了看自己手上剩下的一枚硬币,这算什么?史上最赚钱的生意?
一本万利,一块钱也才只能换一万块。
一枚硬币换三十亿——撞了哥斯拉也没听说要赔这么多的。
艾丽娅的眼神愈发狐疑了,上下打量老唐这个粗豪的汉子。
谋杀自己的计划可能不是你制定的,但是拉自己进坑的计划你当着我的面想?
老唐却只是揉着额角一副没睡好脑壳痛的样子。
“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,我知道这事儿不好解释,说来话长。”
“那你就长话短说。”
“你家雷总,雷凡,他盯上我的股票了,我要是不给你个解释,他就要给我一个解释了。”
“你股价跌停也跌不了三十个亿啊。”
“你也看到那个狗屁自动驾驶的难度了,我们搞硬件机械工程的真不行,你参与进来还能搭把手。”
“所以你就是盯上我的那些工程师了!”
“啊对对对……”老唐双手合十:“求你了好不,大小姐诶,拉老哥我一把——”
“算你二十亿,还有一笔呢?”
“你救了我闺女不算?还稍带一个女婿,这不值十个亿?小马他家里也是有钱的啊!”
艾丽娅想了想小马——和她作对那个,确实是有点钱,要是跟小柳一样……
哦,不是说吃他的遗产啊?
是马少那个小马?那没事了。
行吧,雷总的怒火值十个亿,项目合作十个亿,再加上救命的答谢十个亿。
艾丽娅花了好几大千的车票钱,废了一双新买的鞋子,捡了这么一份礼物。
老唐还要给叶天心资助一个生物实验室呢,还得出血一次。
小心心觉得老唐人还怪好的,说误会解开了就好。
大家不打不相识,以后是朋友了,自己有论文给他这个赞助者四作。
艾丽娅觉得小心心纯粹就是为了分摊版面费,她这三作四作怕不是卖的挂名权。
三十个亿赔偿来得奇奇怪怪,但是真金白银。
艾丽娅觉得老唐也不容易,算了,自己还是勉为其难接着吧,免得他睡觉都不安心。
什么泥头车不泥头车的,三十亿拿出来,就算高铁开过来了,艾丽娅也觉得误会。
大家都jb哥们儿……
至于说三十亿对老唐来说会不会伤筋动骨,那就真的是想太多。
在有效的风险隔离下,唐氏集团这种程度的大企业,最好的死法是撑死。
昨天晚上要是真把唐家小姐和马少都撞死当场,老唐才是绝望,十个亿救命钱那都是给少了。
“你女儿没事儿吧?”
“脚扭了,没大事儿,吓坏了。”
“你女婿不错,虽然蠢了点,但是真想要救老婆的,以后有事儿能扛。”
马少是个笨比,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昨天的表现还算合格。
没能力那是客观问题,有心那是主观能动性。
可能以后马少开车发现刹车失灵,马上还有一公里就要撞墙了,也是要把车停下先把唐家小姐赶下车再自己去撞墙的痴情小子,以前这俩似乎还有点这样那样的隔阂,现在看就只剩下酱酱酿酿的恋爱酸臭味了。
老唐咧了咧嘴:“要不是我闺女喜欢,我才不给那小子面子——”
说是这么说,但很显然要是他不默许,她闺女也没办法随便去喜欢谁。
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,还不都是老父亲老母亲的纵容……
艾丽娅和老唐聊了一阵,老唐问她急不急着回去,艾丽娅说怎么你还打算再谋杀我一次?
“嗨,哪能啊—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闲着,那就在蜀中玩玩,我好歹也接待一下。”
“我买几栋楼你也请?”
“别说买楼,你就算是买大熊猫——咳,大熊猫我还真请不起……”
每天骑着大熊猫上下学的蜀中的同学都知道,其实蜀中人手一只大熊猫是谣言。
那玩意儿一天吃一百五十斤竹子,百公里油耗其实也蛮可怕的。
艾丽娅决定还是玩几天再回去,反正最近也是闲着。
老唐说这才对嘛,你要是来一趟赶着又跑了,大家指不定怎么误会我呢。
狠狠吃,狠狠玩,狠狠消费,花唐家的钱,唐家还得谢谢你赏脸。
艾丽娅说我也不缺钱,大熊猫没有,来只金丝猴也行啊。
老唐给她塞了一把金丝猴奶糖,把人赶出了病房。
金丝猴——看你像个猴儿!
乐乐守在门外,从警卫乐乐恢复成了游戏机摸鱼怪乐乐,吧嗒吧嗒打游戏。
“百晓生呢?”
“忙去了,选角呢。”
“什么选角?”
“仙剑啊——她现在在仙剑的剧组那边当场务,帮着挑演员呢。”
艾丽娅这才知道百晓生背后的师门,还有一个来钱的活计,是干中介。
娱乐圈是个juan,但是演艺圈有时候还是需要真演员的,尤其是东煌特产的武侠仙侠这一类的。
武林中人,想要有个卖力气的地方那当然不只是去搬砖挑担,还能客串武指啊动作演员替身之类的。
像是之前那个新生代第一人,穿林北腿·柳无胜的妹妹,艾丽娅忘了叫什么名字那个,就是顶有名的女替身。
业界对她的风评很好,身材好,演技好,按摩技巧也不错,合作过的女演员都红着脸说下次一定。
“他们在蜀中?”艾丽娅摸着下巴:“拍戏诶……”
乐乐头也不抬:“对,拍戏……”
“你不想去看看?”
“不想。”
“真不想?”
“……我是想还是应该不想?”
乐乐抬起头,艾丽娅觉得她想,乐乐就说那确实,我还挺感兴趣的。
两小只打了个招呼,这次也别让马少当司机了,打车直接离开了医院,玩去了。
老唐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
唐家小姐拉开窗帘:“别整得跟幕后黑手似的,看起来太怪了——爸你不是给了补偿了吗?”
“三十亿算个屁的补偿,你老子我蠢,你也是个憨包,你差点被撞死!”
“我怎么知道那东西会直接冲过来?”
“这就叫暗器,出人不意!”
“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吧?”
老唐挠着头:“你这几天跟着点,小艾她想玩什么想吃什么,你就当你亲妹妹照顾。”
唐家小姐点头说好,实际上老唐不这么安排,她也是这么打算的。
老唐看着自己闺女离开的背影,这才又叹了口气,这都叫什么事儿……
马少进来帮老唐推着轮椅:“唐叔,咱们的造车项目,真的要让艾小姐加入吗?”
“得了吧,人家赏脸才加入的,真以为稀罕你这十个亿八个亿啊?”
老唐没好气地敲着桌子:“我们自己搞不定这个的,要学会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。”
唐少想说对方也不是专业的人啊,可是想了下就又闭上了嘴。
不管是不是专业的,肯定比他们强……
“艾小姐真不生气?”
“她要是生气的话,就没这么多事情了。”
“唐叔,你为什么这么——”
马少想了下,没有合适的言语来形容老唐的表现。
“为什么这么害怕她?害怕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?”
“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小子,看在丫头的份上,我给你透个底。”
老唐晒着难得的太阳,打了个哈欠。
“艾丽娅,她要是出意外了,真的是意外还好,要是有什么阴谋。”
老唐惫懒的眼神望过来,意味深长——
“那是真的有人会发疯的,你无论躲在哪里,都晒不到第二天的太阳。”
“……真、真的?”
“二十年前,我见过一次。”
老唐闭上眼睛:“我到死都不敢再见到第二次…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他们一旦有了犯禁的决心,你拦不住的,谁都拦不住,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……环溪观是彻头彻尾的怪物,他们在东煌存在的时间,比你学到的历史还长——这事儿本来不该告诉你的,你爸都没资格知道,但是跟你说了,你就记在心里吧,小艾是个好人,但是好人发脾气,比坏人还可怕。”
蜀中唐家到底曾经有过江湖背景,存续多年,知道一些并不宣扬的内幕。
某种意义上,能够认识到环溪观这个背景板的存在,就是鉴别真正古老者的方法。
不可知,不可见,不可触碰。
祂一直都在那里,但是遥不可及。
当一个有着绝对一换一能力的存在,就这么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时候,没有真正了解这些事情的人愿意去和艾丽娅结仇——人被杀就会死,是这个世上最基础的公平。
安姨会让一切都成为意外,可哪里有那么多意外?
老唐当初当着艾丽娅的面痛揍小马,其实还算是间接救了他。
只可惜小马不懂事,没给老唐磕一个。
现在马少和艾丽娅其实关系还不错,老唐不想他因为年轻气盛,成为小马第二。
“而且这次,我还赚了!”老唐睁开眼睛:“福祸相依,诚不我欺!”
“…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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